新质观潮｜李毅超：新质生产力的概念不能完全局限于生产力，而是要聚合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一种平衡和组合以达到一个全新的价值塑造

李毅超，洛可可创新设计集团总裁、洛可可集团AI战略负责人，兼任深圳市工业设计协会常务副会长、江南大学设计教育基金会常务理事、江南大学设计学院兼职教授、台湾金点设计奖评审委员、量子大学智库专家组成员。曾荣获“中国设计业十大杰出青年”、“品类创新及人工智能设计专家”、“国际A级商业美术设计师”等称号。自2009年加入洛可可设计以来，以“挺起中国设计的脊梁，让每个人享受创新的价值”为愿景，带领洛可可设计被评为全国首批国家级工业设计中心。

Q1. 谈一谈您对于“新质生产力”的理解？

谈到生产力，其实跟生产关系相关。我觉得我们整个文明的发展，包括今天进入到一个高度现代化的社会，是离不开我们的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持续进步的。但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其实有很多这种新型的生产关系，比如说从原来的小作坊生产到大产业集群的生产，然后再到全球化，从线下的实体经济，然后发展成为线上、数字化的这种交易方式，其实很多都是基于生产关系的升级、生产效率的连接和沟通能力的提升，然后提升了这种生产力的发展。

其实新质生产力，我认为是伴随着整个产业的发展和文明的演进，它必须基于新的高科技，基于新的资源利用的手段，基于新的技术和资源，然后构成这种生产方式的效率的极大提高，这是从新质的角度对生产力的一个理解。

但是我觉得本质上来说，新质生产力最重要的其实更多的是从思考、思想和生产方式上面能够有全新的提高。首先过去传统的生产力，更多的是对资源红利、人口红利的这样一个利用，那未来可能更真正利用的是全新的一些生产资料，比如说数据、新的人工智能技术、新的科技产品和制造设备等等，那这些其实是对于新的生产资料的利用，然后达成更高的生产效率，打造出更好的产品。

另外一个维度就是新质生产力，最核心的是它面对的目标是什么，它到底要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原来的生产力不行吗？其实原来的生产力也挺好，它能解决我们衣食住行的问题，让我们从一个基本的物质功能都比较匮乏的这样一个生活方式，发展成为今天非常富足的，甚至是非常的充盈的这么一个生活方式。那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其实无论什么样的生产力，它的核心目的都是为了让人生存得更好、生活得更好，无论是从基础的物质生活的保障，到精神生活的保障，都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其实它就是围绕着新型的用户价值和人的价值作为总的目标来提供的一种生产力。

那这个时候你就会发现，因为今天的人，尤其是咱们中国人，其实已经有非常多的生活物质的保障了，但是我们可能对自我人生价值的实现、情绪的满足，对于更高的社会属性产生了新的需求，已经简单地从一个表象的基础功能的需求走向了基础功能加上心理诉求的这样一种欲求，这种欲求就不能简单地靠原来基础的生产资料、传统的生产方式去满足了。

新质生产力的本质其实并不在于我们用了什么样新型的生产资料，而是我们要达成什么样过去未被满足过的全新价值，当然是围绕人的，来组织和选择新的生产资料和用新的生产方式，生产出优秀的产品和服务来达到这种目的。我觉得其实新质生产力的概念不能完全局限于生产力，也不能完全局限于“新质”和“旧质”，而是要聚合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一种平衡和组合以达到一个全新的价值塑造的这么一种途径和手段，这是我粗浅的一个理解。

Q2. 结合您的经历，谈一谈工业设计如何推动“新质生产力”的发展？

我觉得工业设计本来是一个比较年轻的技术范畴或者说叫专业范畴，它发源于英国的工业革命，然后基本上有了工业，有了工业化，这个专业才出现。但是咱们中国，其实进入工业化的时间是非常短的，但是我们的速率是非常快的。

工业设计其实是在整个工业体系的上游，很大程度上工业设计其实就是来定义如何调用产业资源、工业资源、生产资料和生产关系来最后达成一个商品的实现，或者叫一个商品的商业价值的实现，用户价值的满足这么一个目标，这个目标从来没有变过，但是随着这个时代的发展，随着工业化的繁荣和演进，那么其实本质上来说，工业设计本身的功能也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我们整个产业是发展不均衡的，有些还比较传统，有些其实已经很高端，甚至引领全球，但由于我们发展不均衡，所以大家对于工业设计这个词的理解，价值和意义是非常不一样的，所以即使文字都一样，意义也不一样。

很多人理解工业设计就是做个外观，外观确实是工业设计，但外观只是工业设计的一个部分或者一个结果的部分。在工业比较早期的时候，其实外观做到不一样就已经能产生商业价值了，工业设计就是来解决这个问题。直到我们后来发现市场的竞争在加剧，然后整个工业能力在全面地提高，甚至领跑全球，这时候企业就需要打造出更有功能的创新、更有体验价值、更好用、好看、好卖、好喜欢的新产品。

到今天，其实工业设计这个专业本身也在发生巨大的改变，它已经细分出了非常多的垂直的一些专业和方法，比如说今天大家都离不开电子产品，那交互设计其实就是从工业设计体系里面派生出来的，只不过它不是以一个硬件的实体的这种工业制造打造产品，而是基于软件的软体的这种交互和使用体验来打造的一种产品。

工业设计本身也还有非常长的发展的专业生命力，因为它的本质并不是去做一个外观设计，也不是去做一个功能设计，工业设计的本质是挖掘和洞察出用户和社会在未来的生活中的全新需求或者是未被满足的需求，通过组织产业的生产资源、生产资料和优化出这个生产的关系，以一个商品或服务为载体为这些人来提供全新的价值输出或价值塑造。

我完整经历过中国从“山寨时代”到“产品时代”到“品牌时代”再到未来全新的“智能时代”的几次演变，我们会发现大规模生产、批量化生产会带来非常多的浪费、资源消耗，甚至会带来一些非常不好的消费观念的产生，会给社会带来压力，即使它的商业成果很好，但也能够发现它不具备可持续发展的能力，所以对产业资源的调配对于工业设计师来说，就必须不但要考虑商品价值的实现，更要考虑个性化的用户价值的实现，还要考虑社会的可持续发展和产业资源的优势和高效利用的问题，所以整个今天的工业设计也在考虑全新的技术，比如说我从19年开始做了算是中国最早的人工智能设计的平台和系统新型的工业设计。

Q3. “以新质生产力推进新型工业化”，请谈谈您的理解？

从我们这个专业的角度来推进未来的或者面向未来的工业化，我觉得是非常重要和非常必要的。首先设计师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属于供给侧，也不属于需求侧，其实设计师是横跨供给侧和需求侧两端的一个角色。

一个专业的产业分工，一方面要去了解和洞察到未来人的需求的出现，把握住人的这个需求的痛点和需要，这是面向需求的。另外一方面它要去整合和梳理合适的产业资源，去打造出以商品为载体的产品，然后为满足用户的这些需求做所有的路径和实现方式的这种转化，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工业设计首先代表用户向产业提出新需求，让产业能发现除了彼此之间去围绕存量进行价格战，进行资源消耗，不如去创造新价值。

新价值就会产生新品类、全新的品牌、全新的市场，比如有一个人说：哎？吹风机能不能不用女生拿着吹风筒吹十几分钟，手多累啊，斜方肌都练出来了，我们能不能设计一个人坐在那里看书、看手机，吹风机在后面自己给你吹的东西呢？这是全新的价值。你没有见过一个吹风机是自己不用拿手吹的，它站在后面就可以帮女生吹。当这个需求被设计师洞察，被企业做出来以后就创造了新行业，创造了新价值，它在这件事情上有绝对的话语权。所有的用户当看到它的产品时就会说：原来吹风机可以变成这样，原来过去的那些都叫传统的吹风机，而这个叫立式的不用我自己吹的吹风机。

工业设计在定义新品类，在定义全新的市场，在定义全新的价值。在从传统的资源浪费向价值创造转变的过程中，我认为设计师是非常重要的来扮演新质生产力的一种能力，他在重新配置和找到产业资源或者说企业应该去创造价值的新方向，创造一种新的价值体系，引导出新的市场。

当然，新的市场出现一定是有新的产业链去为之配套，其实在这个过程中必然地就从传统的产业里面优选出了一批能够适应新产业的全新的企业、全新的社会资源组织的新的产业链条，完成一次产业的变革和升级，所以我觉得其实小到一个全新产品和品类的出现，大到围绕它产生的市场和供给能力的一种配套，都是每天在中国，在世界上各个地方发生的一种产业变革和发展的行为，这种行为应该被更多地发现、更多地鼓励、更多地有保障地去实现它。在这个过程中，可能还有非常多需要完善的社会协作的方式，包括政策法规的这种配套和完善来保护新型的产业形态、产业形式的出现。我相信这个是我们共同努力能够实现的一个目标。

采访 | 工信国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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